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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点半
荧光屏上跳动着雪花.像孳生的细胞.
连最后谢幕的再见语都已消失.
那个残酷的战争片什么时候结束的,她一点都不知道.
只知道现在醒来是种折磨.要延伸到漫长的黎明.
她精神衰残.害有严重的失眠.
每次醒来都在凌晨两点半.
大脑像个固定的闹钟,准时把她叫醒.
但是却是最失败的闹钟.
她阖上眼.虽然知道这尝试好笑.
静夜里,听到心脏脉搏演着合奏.
无人捧场.
古铜色的滑稽.
回想着,睡着的时候是十点.
四个半小时.
不长不短.
为了给寂寞添点颜色,她睡下去的时候把CD和电视一同开着.
长笛和炮火声中很快睡去.但是现在.一样很快醒来.
CD自动停止.长笛演奏得累了.
只有电视还闪着密密的雪子.
她起身在房间里走动.步子飘忽.
听到楼下猫叫的声音.尖锐惊心.
失眠的猫.她笑.
楼上还有一个失眠的人.
点燃烟,从冰箱里拿出饭盒和柠檬汁.
失眠的时候也许需要这些,维他命,卡路里,还有尼古丁.
糜烂的补充.变味的营养.
但是没有任何安慰.
只有冰凉的空间.
还有自己凋零的呼吸.
旋转灯拧亮.她看到自己衰白的脸.
失去了美丽.只有苍凉.
笑得再妩媚.也只是一个残缺的女人.
如同残照,短暂并且无力.
镜子里面,各色的光从她脸上滑过,再滑走.
艳红,荧绿,绯蓝,亮紫...
狰狞的脸.她笑.
长发稀而少,紧贴着脸,染成银紫色的.
消瘦堕落的姿态.
不会有人同情.
嘴唇暗红,近似成褐色.病态.
还有一双病态的眼睛.却伪装成鸷.
失眠发出瘴气的味道.潮湿腐烂.
闷.
两点半.
凌晨两点半.
无法入睡.
也说不出任何温暖的语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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