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崔健说起：“时代的晚上”——为了忘却的纪念？

Misaner

“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他到底要明白什么？而他最终明白了没有？




崔健，从由军帽换成了棒球帽，一个十年过去了；而第二个十年，他终于回到工体，开了这场演唱会：“时代的晚上”。《时代的晚上》其中有句歌词：“不是什么痛苦也不是天生爱较劲，不过是积压以久的一些本能的反应。”真的是这样么？事实上没有老崔的较劲，谁能掀得起中国摇滚乐这么强大的浪潮？


就如同快男选秀一般，崔健在八十年代末带着散兵游勇般的乐队捡到了一场演出机会，地点就是工体。这个当时穿着邋遢军装的青年，抱着吉他，一张嘴唱出的便是中国大地二十年电闪雷鸣的摇滚大潮。


1988年，崔健第一张名为《新长征路上的摇滚》的卡带出现在百货商厦里。其中既有酣畅淋漓的硬摇滚，又有旋律优美的慢板歌曲，但仅仅是这样，崔健成不了崔健——就在这张处女作中，他便显露了他娴熟的rap天分：犀利、睿智，一针见血。我们的爸爸妈妈们当时或许就是老崔的歌迷，而老崔首先让青年们感受到的刺激就是：酣畅淋漓的表达，就是品尝自由的开始。


紧接着，第二张作品《解决》便动了真格的：“我们有了机会就要表现我们的欲望，我们有了机会就要表现我们的力量。”《这儿的空间》《一块红布》《解决》《快让我在这雪地上撒点野》《像一把刀子》等等脍炙人口的作品，几乎每首歌都似在向解冻后的共和国青年的心头射入一枚子弹——这枚子弹的标签便是“自由”。但或许在此老崔将弦绷得太紧，将宝押得太大，所有的攻击性和愤怒都显得难以自控，而这又导致了下一张作品的路线出现问题。——1994年，由于“某种”原因，专辑《红旗下的蛋》刚上市便被勒令停止销售。这张专辑，其中既包含了音乐上凸显的才华，又充满了先锋理念的尝试——但是仍然被停售了。作为战士，这或许可以作为胸前的荣誉，但作为音乐家，这让人痛心。


1998年，《无能的力量》发行，2005年，《给你一点颜色》发行。其间老崔再未越界，战线谨慎的限定在了音乐界——在各种PARTY和沙龙中，他敏感而低调的游走其中，组织一下“真唱”运动，扶持一下地下新人。纵然作为战士的老崔依然存在，也需要狡黠的乐迷从他设下的歌词迷宫中寻找蛛丝马迹的布道。从力量开始，崔健的表达就让大部分乐迷“知其然而不知之其所以然”，隐隐约约感到了冲击，但问题出在何处却无力言说。所以说这两张专辑历时7年，与其说是为了准备《颜色》，倒不如说是留给歌迷认真消化《力量》。当然，《颜色》的概念性又带来了一个巨大的隐喻，老崔最先锋的、最刻薄的、最机灵的、最深沉的动机和元素充满其中各个角落，这个参悟的过程，也相对更刺激而美妙。




现如今的摇滚乐，台上台下全部都是新之又新的面孔，若是没有《谁是崔健？！》这样的翻唱合辑出现，现在的青年们又有谁会想起对崔健的存在表示致敬抑或叫板？——2008年了，周董也开始与老崔某合作了，丹麦的麦克学摇滚也翻唱了《一无所有》，俨然一幅安度晚年状的老崔却又重回井冈山——他忘却了么？他又要准备怀念什么？——而当晚面对工体黑压压观众们的泪水和呼喊，带着20年不变的较真面孔，他这么说道：“我曾说西方的摇滚乐像洪水，中国的摇滚乐像刀子。你们就是我的刀鞘，对吗？！——保护我去战斗！总有一天，中国的摇滚乐也会变成洪水！”


回到最初的问题：“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他到底要明白什么？而他最终明白了没有？——没有人知道他明白不明白，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要是不明白的话，没有人会更明白的。这就是崔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