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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沫已经十九岁了。
在那个小山坡上，日落还是日落，黄土还是黄土。只是看日落的那会儿是三个人，现在一个人。眼下的老街，那些旧房子上画的小人，叶子和北歌搭的小房子，小沫藏着玻璃球的土罐，都会不在了，带着记忆的伤口和刺眼的阳光，伤害的不只是北歌一个人吧。北歌记忆深处的影子好大一部分的空间给了小沫，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原来时间过的这么快了。
北歌第二次回到这里，在绿城的日子，很难受，天气，食物，包括身体的躁动。可是没办法，因为陌生，所以安全。他就是这样的人，喜欢冰冷的东西,喜欢把自己一个人闷起来，发酵最好，可以闻到真正意义上生命的气息，他喜欢胡思乱想，他害怕黑暗，他缺乏安全感，他是个偏执狂，他一无是处……听说老街要重建了。所以再次不情愿的回去，可是这个城市他早就背叛了，那又怎么样,生活还要过下去,不是么?想到许多人许多事情,小沫也都两年没见,所以只有提前离开那座自己靠不近的城市,回到这个背叛之地,北歌想自己属于哪里呢?他对自己说,他是个边缘人。
这个夏天确实来得突然，北歌想到的东西啊，好象是自己从记事开始最多的一次了，很多时候都会想事情，没有来由的，可这次真的好多，原来可以不失锋芒的应付各方温柔压力的他，现在也都措手不及，虽然不知道这些事情和小沫有没有什么必然联系，但是觉得伤感，傍晚出去散步的时候，又走了一遍老街，那些熟悉的，不熟悉的东西顿时都觉得亲切，他想是不是有些东西，走的时候就再也抓不住了？小学那会儿，小沫帮北歌教训学校小胖的时候，北歌在抹鼻涕，小沫逃课去工厂捡铁蛋的时候，北歌告诉了他父母，小沫比他还小两级，她后来对他说，你是笨蛋啊，连星期几都不知道，老师布置的作业是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吃，你还有什么用处的时候，北歌只知道笑，傻傻的那种，那时的他在想小沫会一直保护她，这样很好……想到这些美好的事情，北歌会头疼，真的很疼，只有烟或者酒可以解除这样的痛苦。染上这些东西，是因为北歌真的缺乏安全感，烟是暖的，酒是暖的，记忆也会是红色的，带着光，带着奇妙的色彩。眩晕的微笑，温暖的流泪。
晚上和叶子聊QQ，她大二了，自己也即将毕业，互相感叹了下人生，喝了一大杯的咖啡，开始想睡觉，叶子只能是朋友关系，小沫占据的空间太大，没有人可以冲进去，叶子说她不会放弃的，头破血流也好，只要自己觉得开心就行，北歌没给他机会，永远不会，他们只能是平行线，联着的只是朋友间互相的问候和照顾，那样很好，比爱情卑微一点，比暧昧伟大一些。就这样过了三年，漫长又迅速的扭转着北歌的生活。叶子有了男朋友，一切都很平静，那时我们都还年轻，她说：你应该去看下小沫，她已经长到你们当时恋爱的年纪了。夜是一种病，随病而安吧。
凌晨，北歌被蚊子叮得睡不着，于是起床，靠在窗边吸烟，就吸了半支，没灭就扔掉了，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也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的那双手整整寂寞了两年，也许烟是在很恰当的时间出现的，而且给那双冰冷的手一点温暖，可惜只是短暂的，直到烟米的出现。
烟米问北歌，我的手好看吗？
好看，像两支蝴蝶一样快要飞起来。
那你一定要抓住哦
我不会让她飞走的
烟米是北歌在一次朋友聚会上认识的，精致的脸盘，开朗，笑容灿烂，后来北歌对她说，你笑起来像快要腐烂的向日葵，可是我喜欢这样，你是我的宝贝，你不会老。把烟米乐得咯咯直笑。烟米问过北歌，我是你梦想的女孩么，北歌一时语塞，又开始反复搜索记忆，如果女孩是梦想的一种，那我自己的又是哪一个呢，北歌试图回头细数，却发现有许多脸孔出现，有的叫不出名字，有的已经变得狰狞，还有一些依然美好的让自己恨不得撕碎，塞进肚子里。
但是很遗憾，我没有找到自己的梦想，不是没出现，而是过早的破碎了，北歌说出这些话时，烟米已经哭得像个泪人．．．．．．
北歌越想这些事情，越睡不着，回到旧城已经一个星期了，应该去见下泽仁，那些回忆，总是塞得北歌喘不过气来，可是没有办法，自己总会想，而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泽仁，他是北歌的好兄弟，早已经步入社会，混得不错，社会是个很不错的名词，可以让人改变得不像自己，也可以让自己改变得和别人一样，他是唯一一堆兄弟中，北歌最信任的人，他喜欢听北歌讲故事，小沫，烟米，叶子的故事，并且一言不发，静静的听着，像是一场电影，色彩灰暗，就两个人安静的快要死去的样子，剧情曲折，感人，却真实的照在现实生活当中，泽仁是这样形容北歌和故事里这些人的关系，我想他是对的，我们的友谊两年前并不是那么坚定，因为洛洛的出现，把曾经两个人的生活搞得像黑色喜剧，深深烙在每个人的胸口一块疤，靠近心脏的地方，愈合的只是伤口，疼痛的是身体里流着的血液，可以布满全身，后来我们形容这叫痛苦的回忆，痛苦得让人发笑，身体颤抖。
昨天晚上想得太多了，北歌的头痛一直延续着，早上匆匆的吃完早餐就出门而去，泽仁在一家酒店上班，做上了主管，约他在老地方见，北歌走在幸福路上，发现这座城市，确实变得好快，好多高楼，道路干净，心想就这样的，还是走不出这水泥，混泥土的石头森林。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早出门，也许是想多看一下这座城市吧。一个星期都不出家门，也为自己感叹，要是从前的自己，怎么会耐得住这样的寂寞。不觉中，居然看到了樱花树，再仔细看下周围，居然没变多少，还有那家热闹的小吃，那家理发店的老板还是没什么生意，是建设路吧，樱花树没有结果，今天没有下雨，要是两年前，还是在这里，他不会拍掉洛洛手里的野樱桃。记得是在某棵树下吧，洛洛说要那上面的樱桃，北歌跳起来摘下，递到洛洛手中，她却将那些红得可怕的樱桃放进嘴里，北歌慌忙的拍落，洛洛可怜的看着北歌，北歌说有毒，当时洛洛哭着抱住了他，北歌当时真的不知所措了，洛洛是泽仁的女朋友，他和北歌说过，我们一起在她回家的路上捉迷藏，带她去南山看日出，吃最辣的的臭豆腐，一起走很长的路去田野里看油菜花开…..北歌知道这些，他很清楚，可是那些果实确实有毒，就像这场本不该有的邂逅一样，悲痛的像一列深夜行驶的火车，巨大的空洞感，不知道将开到什么地方，只会消失在黑暗的尽头，那时候起，洛洛叫北歌prince，北歌在泽仁的家里吃饭，大家都在，洛洛不和他说话，只看着北歌，和他嬉笑，北歌当时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别扭，难过，尴尬的微笑，到最后，只看到泽仁暗淡的表情，你送我吧，我不要他送，洛洛对着北歌说，走的很快，夜色很美，只是肆无忌惮的伤害，到绝望的时候，北歌爱上了洛洛的天真，不能自拔，北歌忘记了好多事情，他开始觉得自己很狰狞，像黑暗里的野兽，把什么都想打破，自己也正走向一座弥漫着黑色腐朽味道的城堡，把自己包围了起来，朋友离开，闲言四起，不怕还有洛洛！到最后，只有泽仁一直很安静，他对北歌说过，他会娶她……
“水妖浅浅”泽仁和北歌，洛洛常去的酒吧，那会，小沫在A城读寄宿学校，听说长成了个美女了，换作以前，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么凶悍的小沫现在变得淑女了。这时候泽仁已经在靠窗的位置等着他了，北歌清理了下自己的思绪，准备与泽仁长谈，其实爱情与友情，有些时候真的很难取舍，人都是自私的，有些时候自私可以让爱情变得可耻，使友情变得可怕，那场闹剧也是在这家酒吧上演的，洛洛抱住泽仁，烟米站在北歌面前，桌子上的碎酒瓶，墙上的酒泛着恶心的泡沫，北歌冲出了酒吧…..一个月后,泽仁对北歌说,那天是洛洛叫烟米过来的,一个小时前北歌还牵着洛洛的手,烟米正去学校找他,那时的烟米,固执的想和北歌在一起,只是北歌不想再伤害,他确实害怕梦想这两个字,很重,给得起的就一个人,他那时却和洛洛在一起，烟米不知道。可是做为他自己,他后面才清楚的知道,不管做什么都好,就是别放贱。那时候小沫才是自己真正爱的女孩吧，就像自己将要离开旧城去上学的时候对小沫说的一样。“你是上帝赐给我的恩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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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2-8 22:44: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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